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往日悲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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往日悲鳴

那密道陰暗逼仄,兩人將東西擺回原處後便立刻離開了此地,陰沈的天空中重新降下了大雨,劈裏啪啦的落在地面。

直到離開羊首教,兩個人之間都沒有說一句話,距離行陽那場瘟疫已經過去了許多年,沈逸青也不想過多回憶,只是為何那教主又要將那份計劃拿出來。

而且今日他們兩人的行動未免太順利了一些,就好像書房裏的秘密等著被發現一樣。

姚枝心中雖然同樣疑惑,但她事情要走一步看一步,不管是不是對方的計謀,只要獵物還未被捕捉,那一切準備都是徒勞無功的。

盡管姚枝一向心大,不怎麽關註別人的情緒,可是這次她還是感受到沈逸青的無奈與傷感。

……

等離遠之後,兩人才停下了腳步,此時街上空無一人,豆大的雨滴將頭發打濕,增添了幾分落魄的感覺。

姚枝挽了挽衣袖,擡手遮著雨水:“雪梅她們在哪裏。”

聽到身後的姑娘說話,沈逸青這才從記憶中回過神來,他垂眸看向姚枝,臉上擠出一個淺淺的微笑:“跟我回青雲宗,她們在等你。”

雖說沈逸青之前那笑瞇瞇的模樣看起來很討打,但都還能看,這還是姚枝第一次見他笑得這麽難看。

望著走在身前的人,姚枝撇了撇眉頭,快步上前拉住了他的手腕。

“沈逸青。”

突然的觸碰讓他有些措不及防,沈逸青有些慌亂的回過頭,姚枝明亮的雙眼中帶著些許的肯定。

只見她雙唇微啟,動聽的聲音飄入耳中:“無論再發生什麽事,我都會幫你的。”

盡管雨聲擾人,但沈逸青還是聽得很清楚,他煩躁的心突然平靜了一瞬,像是點燃了一盞燭燈,溫柔地侵略。

沈默幾秒,沈逸青唇角勾起了熟悉的笑容,他將左手搭在姚枝頭頂輕輕一拍:“那我可無以為報。”

“誰要你報答啊,別把我想的如此膚淺。”

其實兩人認識到現在,無論是沈逸青還是楠姨,都幫了姚枝很多,要說之前他身份神秘姚枝有些忌憚,那現在她倒要去看看傳聞中的青雲宗究竟是什麽樣的。

上山的路格外難走,大雨將泥土翻出,一不小心就會打滑,沈逸青走在前方,傾斜的雨全部打在他身上,姚枝在他身後倒有些不好意思了。

雖說人在走路,但姚枝不斷回憶著今天發生的事:“對了,我發現羊首教教主似乎就是赫連戎。”

“嗯。”

看沈逸青淡定地擡起眼眸,姚枝倒有些不鎮定:“你早就知道?”

“現在也只能被認定為猜測,赫連戎畢竟是郡王,沒有充足證據只能按兵不動。”

“那你之前怎麽不告之於我。”

樹下,姚枝揚起腦袋盯著沈逸青看了半晌,她記得及笄禮那天這人還說與赫連戎沒有關系呢。

“我……”

一切只是心中的懷疑,就連青雲宗的人也不知道他這個推斷。

況且不想她卷進此事,也是沈逸青的一點私心,但看著姚枝明亮的眼睛裏寫滿了疑惑,他用來解釋的話術到了嘴邊也說不出,最終只變幻成一句“是我的錯”。

姚枝:沈逸青什麽時候這麽好說話了!

……

剛踏入青雲宗的正殿,一個身著紫衣的女子立刻走了過來,身後還跟著幾位同樣穿著的弟子。

“少主,你去哪了!”

“這位是?”

見這女子看向自己,姚枝明媚一笑,開口道:“我是姚枝。”

她話音剛落,系統便立刻在那女子身前顯示了幾行字。

姓名:蔣若。

身份:青雲宗弟子。

愛好:習武。

好感:60。

剛見面就有60好感,姚枝有些好奇地望了過去,只見蔣若拉上了她的手,笑著說:“你就是姚姑娘,我名為蔣若,是逸青的師姐……”

只是她話還未說完,就被沈逸青打斷:“事情進展如何。”

“那幾畝良田已被我青雲宗拿下,羊首教此次被那調虎離山之計打得措手不及,現在定悔青了腸子。”

“只是羊首教教主為何會半路返回……”

“王寺說是來取什麽東西。”語畢蔣若立刻將手中的密信抵了過去,信很潮濕,有些字跡已經看不真切。

沈逸青也不糾結,繼續問道:“宗主怎麽樣了。”

“好多了。”

兩人提起這個宗主,姚枝就立刻想起話本裏對其的描寫,什麽“青面獠牙,兇殘無比,與之對視定死無全屍”,雖說這一定有誇張的成分在,但當初姚枝還是信了不少,以至於現在聽到這個名字,她心中還是有點不好的印象。

只是就這小小的蹙眉還是被蔣若察覺,她知道宗主在外的名聲,忍不住解釋:“宗主早年在外歷練,救死扶傷;只是容易好心辦壞事罷了!”

“正因如此江湖上的通緝令宗主現在還掛在榜首呢。

“少主也是那時被帶回的青雲宗。”

蔣若一連串說了好幾句話,沈逸青見狀立刻將姚枝拉到自己身邊。

“師姐,別說這些了。”

“對了,宗主今早還跟我抱怨,說少主回來一趟也不知探望他老人家。”

聞言沈逸青無奈一笑,用手整理了一下貼在額頭的碎發。

“那就先拜托師姐帶姚枝去找雪梅姑娘和孫叔了。”

“是。”蔣若立刻回覆。

見沈逸青離開,眾人也都離開了正殿,雨依舊不停,蔣若撐起一把紙傘,將其舉過兩人頭頂。

“你是逸青的朋友?”

聽到這個問題姚枝還楞了一下,她與沈逸青沒有交流過什麽詩詞歌賦,也沒有一起飲酒作樂,每次遇到他都總伴隨著點危險。

這樣還能算朋友嗎?姚枝微微低頭,只見腰間那把漂亮的寶劍沾了些雨滴,她輕輕將其擦幹,笑著回答:“算是吧。”

不過蔣若好像並不在乎姚枝給出的答案,腳踩在水中啪嗒啪嗒,她也說個不停。

“別看逸青現在這副樣子,小時候可倔強的很。”

沒想到還能聽到沈逸青小時候的事,姚枝一下子來了興趣,下意識地湊到蔣若跟前。

只見她輕輕一笑,擡頭看向那沒有一點亮光的雲彩,緩緩張開了口。

……

沈逸青來到青雲宗的那天,也像今日一樣下著大雨,那雨滴砸在身上還有些痛,水窪不斷濺起一圈圈波瀾,樹木被風刮彎了腰。

東梁的殘兵敗將已被攻退,可青雲宗沒有一人在意此事,他們個個興致勃勃,談天說地,不知道在激動些什麽;剛來不久的蔣若心中自然好奇,打聽了一遍才得知今日是宗主回來的日子。

她還未曾見過宗主,此時竟覺得有些緊張,聽師兄說等宗主回來回一一檢查弟子們的武藝有沒有進步,蔣若擔心自己被小瞧,拿著劍柄獨自去竹林中練習,為的就是給宗主一個好印象。

宗主出現時已經接近黃昏,宗派門口擠滿了人,蔣若第一次見到這種話本中才會出現的武林高手,自然是心潮澎湃。

只見他從身後拉出來一個小孩,面色蒼白,沒有一絲表情,宗主同他講話,那孩童竟根本不去回應。

“毫無教養的野孩子。”

這是整個青玄宗對沈逸青的第一印象,後來大家才知道,那時這正值韶年的孩子剛剛目睹了自己親人的死亡,他的父母也名揚天下,只是在這戰亂的年代生死只在一念之間。

宗主收養了他。

沈逸青的出現其實引起了許多人的不滿,憑什麽他可以由宗主親自教學,憑什麽他對宗主毫無尊敬可言,憑什麽宗主一直是樂呵呵的從未懲罰過他。

憤怒的情緒肆意膨脹,但在年僅十歲的沈逸青在比武中將宗派中的師兄師姐耍的團團轉後,眾人皆洩了怒氣。

他很有天賦。

後來蔣若發現這孩子好像變了,曾經拒人千裏之外的態度消失的無影無蹤,溫和的表情和他笑瞇瞇的眼眸讓宗派中不少弟子對他好感倍增。

或許他心中也有一粒沙礫,不斷的折磨著自己,苦楚過後便是清醒。

可就在這之後,詭異的瘟疫如同索命的閻王一樣再次踏上行陽這片土地,百姓們哭幹了淚水,只等那神明相救。

青玄宗派人前去救治,可這瘟疫實在駭人,去了幾人就有幾人感染。

在這水火之中羊首教的人又澆上了一桶油,他們燒殺搶掠企圖霸占整個行陽。這一幕幕畫面使年幼的沈逸青極其痛苦,無數的死亡畫面像夢魘一樣糾纏著他。

嬰兒的啼哭聲與人們痛苦的祈求在所有人心口回蕩。

好在宗派有人精通醫術,終於發現這瘟疫是羊首教有意為之,毒藥來自於城中的那幾口井。

宗派立即讓人將其封鎖,此病才不再蔓延,與羊首教的正面對決並不算困難,就連十來歲的沈逸青都提劍而上,斬殺了無數敵人。

醫不起病的百姓才最讓人心碎,青雲宗目睹了太多生離死別,就連與沈逸青最親近的師娘都死在了那場“瘟疫”,當時宗主痛心疾首,宗派中的氛圍極其詭異。

蔣若很擔心沈逸青出什麽事,可他只是在靈堂中跪了了半月,便繼續拿起了那把沾滿血跡的寶劍,立誓要將羊首教徹底鏟除。

後來朝廷終於派人援助,赫連將軍成了拯救行陽的大英雄,不過青雲宗的人並沒有什麽意見,江湖中人本就該隱藏著江湖中。

這件事過後,羊首教沈寂了很長一段時間,沈逸青與宗派弟子的關系似乎更親近了一些,偶爾也會打趣開點玩笑,只是蔣若總覺得有時那笑意不達眼底。

隨著年齡的增長,他劍法愈來愈高超,終日在外游歷,學了一身本領,就連宗主見到他都要調侃一句“沒什麽可教給你的了”。

只是不久後,羊首教又出現了。

……

“羊首教一直是我們所有人的心頭大患。”

不知為何,天上的雨越下越大,剛剛開出的花兒都壓彎了腰,蔣若有些惋惜地嘆了口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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